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恍惚之间,记得是两年前去过大苏山,但因一瓯清茗,延续了我的记忆,至今那山之气息仍在我心间拂之不去。
大苏山在河南信阳光山县。山上有寺,名曰净居寺。产茶,为信阳毛尖。那日傍晚,于净居寺品茶,一品,清香萦绕;二品,绿满青山;再品,苍然暮色;如一日经历三季,格外澄澈、旷达。
从此,我便开始“追茶”,快递往返间,一次五小罐,走到哪儿带到哪儿。清晨,于无色玻璃杯间,以沸水沏茶,茶香释发,氤氲鼻翼,虽行坐城市一隅,忽觉又返大苏山。
寺与文人多有联系。想必,只因一个“寂”字,或再加一个“禅”字。寂者,心灵之洁;禅者,心灵之慧。洁与慧,文人最喜。
苏轼曾去大苏山。宋神宗元丰二年,苏轼被判流贬黄州,次年正月初一由汴京(今开封)启程,经数十日颠簸抵此,净居寺几成其心灵寄托之所。
在山中,在寺里,在溪畔,苏轼依僧,读书,品茗。曾身未老心已死,今情寄于山水间,舒散无拘,或攀援而登,或箕踞而遨,心凝形释,天人合一,如遁隐之老庄。
山为自然之杰作。仁者乐山,智者乐水。山有势,有魂,有魄,有德。黄庭坚也曾来大苏山,意不在山水之间,是专程来看望苏轼。
苏于黄,亦师亦友。
黄庭坚的到来,让苏轼格外欣喜。
苏山之秋,草木葱茏,蝉鸣斯斯。于苏轼寓居净居寺读书之处“东坡读书台”,文士高僧坐酌,碧叶,嫩芽,山泉,看煎,浮游,色翠,香幽,盈怀,溽暑,清风,优哉游哉。
彼时,苏山之茶,为僧徒辟荒躬耕所种。此等美好,想必唯有寺院所藏明前茶可以烘托。
几日里,苏轼、黄庭坚游苏山崖、油盐罐、苏仙洞、紫云塔、北齐摩崖石刻。这些地方,我也曾到访过。只是,我非诗人,又才情功力不及,只能看一看,想一想,也就作罢。
黄庭坚却诗兴大发,连续写了几首诗,借景抒怀,安慰苏轼。
及至黄州,苏轼仍不得“签书公事”,流寓之日,过得散淡,近乎赋闲。苏轼从黄州到大苏山虽不足两百公里,但其时交通不便,往返并非易事,况且,山川多矣,非得去大苏山,只因其属“吾家”——“岁晚将焉归”,那山,或许能使一颗忧郁、迷茫、受伤之心得以置放、抚慰。
苏轼时四十有七,但已满头华发。四年流寓催人老,唯有苏山寄情仇。只是,自始至终,苏轼未曾和诗,也未有和诗之意。
黄庭坚心知,苏轼的心结仍未解开。何时可解?天知地知。
我的心结也未解开。
苏山清净,远离尘寰,故而生茶,生好茶。
我还想去大苏山,在山色送青之中寻900多年前的那盏明前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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